第三十三章 再來不似當初時

一杯糖水灌下去，過了沒一會兒，邢小玥就忽然自己坐起來了，將萬一墊在她腿下的外套也掀了下來，驚慌失措的一個翻身，站住，蹲下來，想將萬一的外套撿起來，但是手才伸出去，那件外套就被一只手拿起來，在空中抖動了一下，一根枯草根就落在邢小玥的頭發上了，她沒敢閃避。

“說說，你剛才是不是做到了平時自己認為做不到的事情？”萬一將外套隨意的搭在肩膀上，看著邢小玥說道，“剛才說你做不到，期末考不到四十七名，考不到四百三十分，為什麽不先去做呢？如果像今天這樣，你做到了呢？”

邢小玥有些呆了，呆呆的看著萬一，眼睛的目光有些木然，似乎根本就沒有聽懂萬一說的什麽。萬一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，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：“別忘了，你是挺聰明的一個學生，學什麽都很快，這麽短的時間，你就能從一百多分提高到三百多分，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績了！”

邢小玥似乎還是不能理解萬一在說什麽，一臉的驚愕的表情，似乎那目光裏審視的味道，覺得萬一似乎有什麽不對勁一樣，看到萬一擡起手，還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。但是萬一只是摸一下頭而已。

萬一覺得自己好像是對牛彈琴了，本來就是想說幾句鼓勵的話，讓她心裏覺得寬慰，但是看樣子，她毫不領情啊。一伸手，就一巴掌拍到她的頭上，皺起眉頭說道：“你給我記好了，如果期末考試不能考到四百三十分左右，你知道我會怎麽對你！”說著眼睛一瞪。

邢小玥往後縮了縮身體，趕緊的點點頭說道：“我知道，我明白的，你會辭職，然後會打斷我一條腿……我會的，我一定會好好考。我知道我的極限還沒有到，我還能進步！”

日了狗了，看來，這個小妞還真的有了一種受虐的傾向，什麽鼓勵的話對她來說沒有什麽作用，還不如直接的恐嚇嚇唬效果來的更好一些。這小受氣包完了還對萬一微微的哈著腰點點頭。

不過萬一離開之後，邢小玥居然咧開嘴就笑了起來。她感覺到一種開心，這種開心來源於這個冰冷殘酷的家夥對自己的擔心。是的，她以前從來不為這些情緒有什麽波動。她甚至很厭惡這種情緒，譬如她母親對她的擔心。但是現在她有了種勝利的驕傲。還得意的挺起了自己的胸部，還真是小受的命。或許一個人的力量讓另一個人恐懼的時候，這另一個人就會對那個強勢的人的青睞而感到無比的開心，這是對強權的一種崇拜和諂媚吧。

天氣已經變得越來越涼了。大學的考試比中學的考試要靠前三周。然後會放假，學生回家過春節。不過左苗苗已經給萬一保證過了，她會繼續培訓邢小玥，直到她期末考試為止，然後回家過春節。

黃胖子無所謂，萬一在哪裏混，他就在哪裏混。說到底，黃胖子的酒肉朋友不少，但是像萬一這樣的能夠為他拼殺打架的真朋友，除了萬一，卻是一個都沒有。所以他對萬一是萬分的感激，並且也確實是當做自己親兄弟來待的。

“要不過春節的時候，你如果不回家，就跟著我一起回去！”黃胖子已經不止一次的對萬一說這樣的話了，但是萬一每次都搖頭拒絕，這讓他也有些郁悶，決定陪萬一到最後他離校的時候再說。

第一場雪已經落下來了。南方的雪不大，落在地上，一塊兒白，一塊兒暗的地面，感受不到雪的白茫茫的感覺，但是卻讓人感覺到雪的寒意。南方的冬天有時候比北方的冬天還難熬。因為南方的冬天空氣濕潤，冷空氣會黏在臉上一樣的讓人覺得這種寒冷甩都甩不掉，這種冷會連北方人都難以適應。

在這樣的冬天裏，一個人影正慢慢的踩著雪地。他走得很奇怪，每次都會踩著雪，發出咯吱的聲音。一件黑色的棉衣的後兜帽將他的頭蓋住，臉上還帶著口罩，雙手插在棉衣的兜裏，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，然後慢慢的消失在一個轉角的地方。

張望之後，就將眼瞼地垂下來，不讓人看清他內心的想法一樣。不過他來的匆匆，去的也匆匆。只是在街道上隨意的溜達，又很快的消失在這個充滿著生氣熱鬧的地方。

不過是一兩天的時間，這個人重新出現在了大學城的街道上。雖然遮掩了自己的面目但是他的一舉一動卻都已經引起了人的註意。

熟悉雞哥的人早就已經認出他來了。所以雞哥準備重回大學城這條街的消息也傳的到處都是。但是這一次雞哥似乎並沒有動作。起先確實讓後來接替雞哥位置的人神經緊張，雞哥的身後每天都有人跟著。

但是似乎一切都很平靜，雞哥來也不像是爭奪地盤的，反而循規蹈矩的誰也不打擾，就是在街道上逛一逛，然後吃碗面，或者在蒼蠅館子裏喝點酒，也不呼朋喚友，他以前跟著他的兄弟都跟了新老大，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被新老大記恨。

雞哥顯得非常的孤單。看起來身形也很蕭瑟一樣。甚至還有人在想，是不是這個家夥已經改邪歸正了？只不過那些警惕他，跟著他的人一天天就散了，雞哥這次還真的很老實。

就連黃胖子都在問萬一：“你覺得雞哥是不是變成良民了？”他在面館裏剔牙，看著旁邊桌子上吃面，然後很規矩的付了錢就離開的雞哥，問萬一說道，“你真的當初就將這家夥的手指頭給廢了？剛才吃面的時候，手還包著，估計還沒好利索。”

“我沒有你這麽樂觀！”萬一就搖了搖頭，他剛才就和雞哥臨著一張桌子坐著，他也確信雞哥也看到了自己，但是他的眼光好像很漠然，似乎根本就不認識萬一一樣，只顧自己吃面，從頭到尾就沒有看過萬一。

“我也不大相信，就像我從不相信自己會改掉看美女的毛病一樣。”黃胖子也笑嘻嘻的說著，又看看萬一，“你們的梁子結的比較深啊，你還是提防一下比較好，我估計是來者不善，雖說你很能打，但暗箭難防。”

萬一就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不礙事，我會擺平這件事情的。”

夜深的時候，邢小玥從萬一的租住的小區出來，然後穿過街道，坐車回家。萬一也從小區出來，左苗苗叮囑萬一去買一點肯德基的烤翅回來。幫邢小玥補習了這麽久，有些餓了。馮思卉也讚同，黃胖子出錢，萬一出力。

雪正在融化，到處都是屋檐上的雪融化成水之後，滴下來的“滴答”的聲音。街道上並沒有因為寒冷而變得很冷清，反而子啊最後的考試月裏，很多人都不顧寒冷，力圖在放假之前好好的享受一下購物、美食的樂趣。

萬一慢慢的朝著繁華的街道的另一邊走了過去。那條街道曾經是雞哥意氣風發，裝逼發財的地方，那條街都是雞哥罩住的。現在雞哥依然走在這條街道上，腳步似乎都有些蹣跚，走得很慢，街道兩邊的發廊和按摩洗腳的店子，看到他似乎都想關門了。

“我……我就找小嬌，我給錢的……你知道小嬌是我的女朋友……”雞哥本來很挺直的身體，在一家按摩店門口，被那個脂粉很濃的女人訓斥得有些彎了腰，“我就想和她見一見。我給錢——”說著伸出那只抱著紗布的手，從口袋裏摸出兩百元錢，“我知道是這個行情，給個方便……”

“滾——”那個脂粉很濃的女人就朝著地面吐了一口吐沫，“小嬌讓我告訴你，再來煩她，她就叫牛哥收拾你，你們的情分沒了，知道嗎？情分沒了，你不是以前大名鼎鼎的雞哥了，而她也不是以前身驕肉貴的小嬌了，她得掙錢養活自己不是嗎？”她翻著嘴皮子，還揮了揮手，就像是驅趕一只蒼蠅一樣。

萬一就靠在電線桿那邊，電線桿的陰影就將萬一的身影罩了進去。他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邊，看著雞哥對那個女人的苦苦哀求，眼睛裏的那一抹黯然的神采。

“雞哥，你到底想要幹什麽？”萬一吸了一口冷氣，將身上的羽絨服裹緊了一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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